网上,总会刷到这样的视频
一名广西大叔,带着3000万越南盾(约人民币9000元)提亲。
视频中,被「选中」的女孩哭喊着拒绝。
换来的,只有拍摄者的哂笑,与不少网友的嘲弄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c29935fb6d1d9b0.jpg)
买卖新娘,本是一个沉重的话题。
但在网络上,却日益发酵成一种笑话和玩梗。
殊不知,在越南某些少数民族聚集的山村,还有另一种「婚嫁」形式——抢婚。
即使当地法律明令禁止,但至今仍有女性被绑架为妻的事件发生。
对于这样的现象,总有网友强调,「这是当地习俗,应当尊重」。
鱼叔今天就借一部新出的纪录片,聊聊这一陋习。
豆瓣8.7分,获提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62e3c9f62e23b42.jpg)
导演深入越南山村,揭穿其背后血淋淋的真相。
拍的只是越南,却又似曾相识——
《迷雾中的孩子》
Những đứa trẻ trong sương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a2196e97ca665c7.jpg)
提起越南电影,人们常有两种印象。
一种是美国越战片下模糊的异域群像。
一种是越南导演陈英雄镜头下的唯美暧昧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fdf50dab3cd8a66.jpg)
越南电影《青木瓜之味》,导演陈英雄
但我知道,这两种都不全面。
今年这部纪录片《迷雾中的孩子》,恰恰为我们揭开另一种风貌——
野生,粗粝,残酷,又真实至极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147ec3b14c2f3d1.jpg)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4e1dc4d77f53bf4.jpg)
越南北部,一个穷僻的山村。
一群赫蒙族女孩正在嬉闹。
三五结成一伙,架住其中一个,拖拽到远方。
她们模拟的,是这里每到过年就会上演的「节目」,绑架新娘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63dc89320b58997.jpg)
这是北越赫蒙族的「传统习俗」。
男孩本人或是男方家属,可以绑架心仪的女孩作妻子。
当地几乎所有的女孩,都是以这样的形式出嫁的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6b3f942f80e9c7e.jpg)
女孩琪,今年14岁。
三年前,她的姐姐被绑走了。
她回忆着「抢婚」那天的场景,像是描述一场稀松平常的游戏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6b26e9e573d5558.jpg)
但背过身后,琪也不住地感到惋惜。
姐姐被绑走时,不过是和她一样的年纪。
等到再见面时,姐姐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。
「她只想玩,但她的童年就此结束了。」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e93e9e076e701e2.jpg)
琪的童年,比较幸运一些。
她赶上了义务制教育的普及,成为了当地山村的第一批学生。
戴着红领巾,坐在教室第一排,不时起立回答问题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2d406cb9c7ba6c3.jpg)
现代文明与落后山村的割裂,是这里的常态。
几乎每天都有学生无故旷课,令老师大为光火。
有的要替家里照看水牛,有的要帮阿嬷收割玉米。
城里来的支教老师,无法接受这些五花八门的借口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6a6bae3d1e0dd3f.jpg)
课余,琪也和其他同学一样,帮着家里干农活。
喂猪、插秧、砍柴。
年纪虽小,却比一般大人还要卖力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ea57a81aa7c2d6a.jpg)
手机,是她逃脱苦闷生活的出口。
琪早早拥有了自己的智能手机,还玩起了社交软件。
她梦想着有天能带着母亲,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
「不知道外面的生活有多不同。」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36a57b07f7562c9.jpg)
琪的恋爱观也很现代。
她曾喜欢上一个渣男,在发现对方偷偷带别的女孩出去玩后,果断分了手。
初恋戛然而止,她却一点也不伤感。
反而觉得自由了,因为自己可以和任何人出去了。
「现在我自由了!」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42b96157260c90d.jpg)
很快,她在网上认识了新的对象。
是一个同龄的男孩,脸上仍写满稚气,却喜欢打扮成大人模样。
新年那天,两人相约一道去了集会,玩到兴起还自拍留念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1762c09a4f862.jpg)
散场时,天色已暗。
男孩拉起琪往山的另一头走去,引得摄制组紧张地上前询问去向。
男孩拍着胸脯保证,自己是个正派人,绝不会干绑架那档子事。
随后便牵着琪的手,一步步消失在了群山的云雾中。
「我很正派,不会绑架她。」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a85b64559c4fa60.jpg)
但那一晚,琪没有回家。
当她给母亲打去电话时,自己已经被绑到了男孩的家中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226e9076b8f4fb1.jpg)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a2d63925730e98f.jpg)
琪的母亲,是家中唯一一个上心的人。
她焦急地给琪打电话,要求女儿赶紧脱身。
并找到当天在场的同学,索要男孩家里的电话号码。
她要确保女儿的安全,不会被人贩子卖掉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8c067c39be88da2.jpg)
对于妻子的高度紧张,琪的父亲不以为意。
对着镜头,他开始讲述自己绑架妻子的往事。
在他的描绘下,这是一个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浪漫故事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4d99a84ee0d97.jpg)
然而,故事显然还有另外一个版本。
琪的母亲,恨透了这段痛苦的婚姻。
丈夫失业在家,成日喝得醉醺醺。
很少干农活,也不管教子女,把家里的担子全推给妻子。
稍有不顺心,就会把气撒在家人身上,甚至出言侮辱。
「现在没人可以帮我了」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11bbe9de1b4e7cb.jpg)
母亲不愿女儿重蹈覆辙。
因此,早在女儿被绑走之前,她就多次管教。
警告女儿,要举止得体、懂得拒绝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a569fdde9de4eb8.jpg)
可是,母亲还是不得不向规矩低头——
被绑走的「新娘」,不应当逃婚,那会令娘家蒙羞。
很快,男方家长登门拜访,母亲抹不开面子,只好盛情款待。
「你女儿现在是我们家的人了」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124bb232d5501db.jpg)
在一番会谈后,她便顾不得女儿的意愿。
最关心的,是对方家里能出多少彩礼。
10公斤鸡肉、100公斤猪肉、20升酒,成了不错的筹码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c78ecb7023e9dfb.jpg)
当女儿打来电话表示不愿结婚,她开始失去耐心。
听着琪抱怨男孩的父亲酗酒易怒,她反而出言奚落。
「还真给你挑到了完美先生!」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fee6b9fb73e7b0b.jpg)
她像是在和琪斗气。
指责女儿没有听从自己的管教,不守「女德」,招来男孩的绑架。
如今又想要逃婚,让家里难办乃至蒙羞。
「你在调情时就应该知道后果了」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b226f2c4b5c0ae7.jpg)
几则聊天记录,成了琪的罪证。
母亲借此攻讦,男方也抓住不依不饶。
事实上,所谓的「调情简讯」,不过是普通的见面邀约。
琪从头到尾都没有表露出想结婚的意愿。
在家中孤立无援,琪只好逃到了学校。
老师坚决地将她护住,却抵不住母亲的大闹,只好放人。
「我们回家吧,你们老师在骗人。」
「你躲在这会丢我们家的脸。」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865f6b2f855c451.jpg)
再次回到家,母亲又开始给绑架者开脱。
要求女儿要理解并尊重男孩。
「他是真心的,所以你该尊重他。」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71d90c471e272ce.jpg)
抢婚还是发生了。
几辆摩托车倏然停在琪的家门口,男方的家人将这里团团围住。
他们一人一头,死死拽住琪的四肢。
起初,他们想晓之以理,灌输着结婚的好处。
「不管男方是谁,我还不想结婚。」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9de8a72465540ce.jpg)
眼看说不通,他们便生拉硬拽起来。
琪拼命踢腿挣扎,他们却越发来劲,一度将她的衣服扯得七零八落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3654d004e8fbaed.jpg)
在这场「抢婚」中,女性意外成为了主力军。
男人们,大多保持缄默。
他们也不愿出手,仿佛明知这是一场无耻的勾当。
女人们,不住地说着男方的好话。
曾经的受害者,如今成为了加害者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2f4b4024e58f2d4.jpg)
琪的母亲躲在屋外,不忍直面女儿的遭遇。
本该最能共情女儿的人,如今却失了声。
她一再教导女儿恪守的女德,为自我套上的枷锁,并不能令其在这场合围中幸免。
她本人也成为了加害者之一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c491f55559007.jpg)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5fdf803daf66a1f.jpg)
这部纪录片,引发了不少网友对纪录片伦理的讨论。
导演该不该干涉琪的命运,成为争议话题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53eac03cd60f334.jpg)
在纪录片中有一个概念,叫做「墙上的苍蝇」。
意思是,拍摄者应该像苍蝇一样,凝视着被拍摄对象,不做任何干扰。
更有一条拍摄准则:只有不能干涉拍摄对象,才能保持影像的客观。
琪在被绑架后,曾与导演简(何黎艳)有过一次对话。
她感受到了简对自己的厌恶,询问缘由。
简直言:
「因为你把那当作游戏,结果掉进可怕的陷阱。」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b04ce9966d1cdd4.jpg)
在琪被男孩骗走的当晚,简其实可以拦住她,把她平安带回家中。
但她依然决定维持镜头的客观性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794c1f891b40e10.jpg)
这项准则,直到抢亲当天才被打破。
男方的家属们,粗暴地拉扯着歇斯底里的琪。
简再也无法置身事外,伸出了阻拦的手。
她的力量自然是微弱的。
男人回头叫她滚蛋,女人上前拦住她摄影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c6dffd8ce3a4fd7.jpg)
但,故事因此有了转机。
琪的抗争,终于令抢亲队伍感到疲倦。
他们给了她一个机会——当面拒绝并喝下分手酒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90a61a642792f26.jpg)
两杯烈酒,令琪当场呕吐。
她也不得不像认错一般,说出客套的拒绝词。
「虽然你人很好,但我不会跟你走。」
但,若没有摄影机的在场,无人知晓这场闹剧会如何收场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3a03d127729695d.jpg)
这一年来,一则则影像记录着女性所遭受的伤害。
年初,一段生育八孩女性的视频曝光,引发全国热议。
年中,一段烧烤店多人暴打女性的监控录像曝光,震怒所有国人。
事实上,在镜头无法记录的角落,或许还有我们还看不到的伤害正在进行。
这些伤害需要被曝光,更需要被干涉、被阻止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196311dc96198e6.jpg)
最可怕的是,许多伤害和禁锢还会被「习俗」的外衣被冠冕堂皇地遮掩、合理化。
就像前不久的伊朗「反头巾运动」。
也有很多网友说这是他们的宗教习俗,应当尊重。
可是,当这种习俗已经脱离个人自由,甚至要以牺牲个人的代价来进行。
那就不该作为习俗而尊重,而应该作为陋习而摒弃。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594d0120674a49c.jpg)
纪录片中,有一幕令人汗毛倒竖。
醉醺醺的琪父借着酒劲,向拍摄中的简说出一句似真似假的玩笑话。
「我可以帮我儿子绑架你吗?」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bfdbe942f82b475.jpg)
个体的犯罪,有时源自群体的无知。
那个绑架琪的男孩,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原因。
甚至对着镜头表示,自己只是一时冲动。
「我还是个孩子」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c039b9d459832a7.jpg)
可是这些冲动,对女孩的伤害却是一生的。
在影片结尾,琪坐在山顶上望向远方。
浓重的云雾,将此地团团围住,遮住了所有的陋习。
她的人生,只有在不断刺破后,才能迎来光明。
「多希望我能再当一次小孩!」
![抱歉,这不是爱情,这是性暴力](http://www.lyw520.com/uploadfile/202305/273be90a8048da2.jpg)